三人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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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日常
45.
在記得大哥二哥的生日同時，我自己生日卻忘得一幹二凈。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讓人預料不到的驚喜突擊。
而參見生日聚會的人有——
初中生畢業現在變成學妹的咪咪醬，絕讚閃閃發亮中。
“我突然來了，大驚喜！”
高二轉學生現在成為高三的話嘮學長。
“沒想到能參加優子的聚會真是榮幸呢對了上次參加生日聚會還是小學時候在齊木家裏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心情真是激動啊不好意思感覺稍微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尿出來了……”
同樣高二現在變成高三的校園黴菌學長。
“呦生日快樂優子醬，沒想到能到師傅家參加生日真是不錯，等一會就找借口去優子醬的房間看一看嘿嘿女孩子的房間香香的味道嘿嘿……”
不認識卻很漂亮的長發成熟大姐姐……不對你誰啊？！
“是我啊那個大叔，第一次穿女裝來參加朋友的聚會，出現在別人眼前有點不好意思哈哈。”
以前高一的溫厚男高中現在變成紅色殺馬特的高二男高中。
“為了新學期的印象我又特意去找以前的托尼老師染了新高貴發型，怎麽樣很潮流對吧？”
以前是笨蛋現在是一對笨蛋的夫妻。
“嗚啾小優交到了許多朋友媽媽好高興！”
“真是感動，這是我們幸福的眼淚啊。”
“嗚嗚嗚好感動——”
高二超能力者現在高三平凡人二哥齊木楠雄……啊已經轉身走掉了哎。
“……”
怎麽說呢自己沒想起來的生日被別人惦記的感覺……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不要在門口發呆了學姐。”
“是太感動了吧，所以作為朋友想去看優子醬的房間也應該沒問題，當然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想參觀而已。”
“和朋友過生日真是懷念啊，想當年大叔我還是一個人過的。”
“高中以來我也是第一次參加朋友生日哈哈。”
“關於過生日這種概念在我身上很少發生倒不如本人自己的朋友不多所以很少被邀請過來每次過生日只有父母在旁邊當然我說的意思並不是父母陪過生日並不好但和朋友一起是兩個概念呀這麽說起來我陪優子過生日也是一種全新的體會……話說在哪裏能換褲子？”
“——小優還不快招待朋友，在發生什麽呆呀？”
吵吵鬧鬧，溫暖的房間裏，拘束坐著或盤腿而下，姿態歪歪扭扭的人們大笑著歡呼，不知是誰起頭唱起生日歌。
最後，那一道道目光帶著明亮的燈光如蝴蝶輕柔遠遠飛來。
他們中間唯一空下的位置在等待著。
“……真是的，你們來也不打聲招呼。”
輕聲的埋怨裏，藏不住哽咽。
關上背後漆黑的夜晚，脫去在一堆東倒西歪的鞋子裏，眉眼上揚，緩緩走近了所有人的光中。
46.
本應該是帶著難忘回憶，在睡夢中結束自己的生日。
本應該……
現在，本人穿著睡衣，在深夜裏，飛機中瑟瑟發抖。
而罪魁禍首——
“生日快樂哦妹妹，驚不驚喜？”
機腔裏坐著笑瞇瞇穿白大褂的金發家夥，應該在國外，卻深更半夜翻窗到妹妹房間把人帶走的大哥齊木空助。
而另一個是。
“……”
同樣坐著和大哥隔著一段距離的平凡人二哥，齊木楠雄一動不動假裝看著風景呢。
我，一個人，看來弱小可憐又無助，坐在兩人對面，穿著宅字睡衣蜷縮在座椅上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最終變成了說是驚喜倒不如可以看成驚嚇的展開。
“……”
“……”
“……”
沈默，沈默，還是沈默。
然後三人都陷入詭異的安靜，一時間只能聽到轟隆轟隆飛機的轉動聲。
我：？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二哥本來就話不多就算了，大哥那個喜歡諷刺挖苦的家夥怎麽可能一直不說話！
難道後續有大招？
悄悄從抱著的膝蓋探出頭來，我瞄向兩人，餘光只能看到對面左邊的金發大哥側著臉望向窗外反常沈思著什麽，僅從那流暢的側輪廓來看，好一個正常俊俏小夥子。
可惜是個長了一張嘴。
再悄悄用餘光看對面右邊的粉發二哥，前超能力者現在普通人的高中生已經雙手抱胸閉目養神了，清秀的面容柔和下來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可惜是個沈默不長嘴的。
而我，三人中最小的妹妹，明明是個能成為偉大人未來的七彩蘇蘇，卻因為哥哥們破大防把頭發塗黑變成截然相反的陰沈角色。
可惜是個沈迷二次元的宅宅。
這樣的三人湊在一起就是怪人組合吧，不愧是是一家人呢哈哈。
……？
呼啦——突然打開的艙門帶著夜晚微涼的風徹底吹散了思緒。
把被吹散亂的發絲挽在耳後，在飛機上好奇探頭，放眼望去的是……波光粼粼在月下顯得無比溫柔，墨藍色寶石般美麗的大海。
嘩啦嘩啦，是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
深夜一輪清月挨著水邊一線，細碎的光亮掉落在寂靜的海面如鑲嵌上千萬顆鉆石，在深藍的面上璀璨，閃耀，熠熠生輝。
我：！
“——這是？！”
“生日禮物哦。”
飛快回頭看向說出答案的大哥，自己表情震驚。
——不可能，大哥那麽毒舌的人不可能那麽有情調！
“妹妹這樣想真是傷心啊，不過這次確實是沒錯，是楠雄的生日禮物。”
“……是二哥？”
不敢相信看向了那個沈默人影，只見他點了點頭看向海面等待著什麽。
嘩啦嘩啦啦，海浪的聲音突然巨大了起來——
有著優美流暢的身軀遠遠破開水面，泛起雪白浪花，那白色平滑的背脊被月光照耀如同圓潤的珍珠在點點閃爍，於是，巨大龐然的生物緩緩披著星光，越過海面朝我而來。
是白鯨。
我：！！！
“——看到沒！是白鯨哎白鯨！！！”
捂著心口幾乎為這個生物神魂顛倒之時，海面上浮現出比月光更柔和的光點。
海底的星辰出現了。
上升著，游動著，無數星辰輕飄飄浮在海面，大大小小眾星拱月圍繞在最大那一顆明亮的珍珠，漆黑的夜幕下，只有這裏靜謐的一角在發亮呈現出大海深處才能見到深邃神秘的美。
海風吹來帶著微鹹的味道，耳邊傳來若有若無屬於鯨魚的低鳴。
晚月，鉆石，鯨魚，水母，大海。
——這大概是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噗通噗通。
不用思考都能明白是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我好喜歡……”
幾乎開心到熱淚盈眶。
二哥依然是那副平淡的表面容，然而一旁大哥殘忍揭穿了他。
“別看楠雄這幅表情，其實一個月就提前布置，在失去超能力之前為了妹妹的生日還特意又跑來一趟再封印超能力，這幅畫面真是讓我都感動起來了。”
在粉發二哥皺眉幾乎是惱羞成怒的目光中，旁邊金發大哥笑瞇瞇揭穿了某個人的假面。
我、我的眼淚都要因感動變成大海了嗚嗚嗚嗚……
不過。
既然二哥的禮物送完了，大哥的禮物……還是算了趕緊回去吧哈哈哈。
然而。
“這是大哥的禮物哦，不打開看一看嗎？”
我：“……”
我的手，看著眼前的禮物盒子突然顫抖了起來。
瞧著對方根本看不出想法還是一副微笑表情的我，幹脆徹底壓制住了好奇心。
嗯比起這個還有一件事情，倒不如說沒有比今天生日更好開口的時機了。
很早以前就已經想說出口的話語。
鄭重地把大哥禮物放在一邊，因緊張到冒汗的手指不由打結成一團。
很害怕，很恐怖，呼吸都在因未知的答案打著顫。
但是！
目光瞬間堅毅了起來。
曾經有人說過這麽一句話——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
雖然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感覺很適合這種艱難時刻，所以自己絕對不能退縮！
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兩人，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今天我很開心作為妹妹而言真的很開心……”
“所以正因為如此，身為妹妹的自己才要開口——”
嘩啦嘩啦，夜晚響徹著海浪。
高空只有三人的飛機上，自己直視著兩人，急促呼吸著，手指幾乎發抖揪住著衣角，強迫不去逃避看向面前等待著的哥哥們。
“一直一直以來作為妹妹都很不稱職……”
“明明我們是一家人，我卻什麽都不知道關於哥哥的事情。”
開口的瞬間，聲帶在因懦弱害怕打著顫，手指狠狠蜷縮在一起，自己仿佛都和那處皺巴巴的布料變成了狼狽不堪的模樣。
“關於二哥小時候因超能力痛苦的事情，因明智學長轉學的事情，甚至初中高中發生了什麽我都通通不知道，逃避現實逃避超能力，自私躲在房間裏只要假裝看不見就不存在一樣，哪怕是現在、失去超能力的現在，我都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啪嗒啪嗒。
眼淚從倔強不肯移開的視線滴落，讓眼前的兩人扭曲化成一片。
記憶從話語的敘述中漸漸浮現，小時候二哥的不斷轉學，偶然從學長口中得知的事情，還有更多更多的……
“連大哥我也是因為害怕的原因，都從來、從來沒有了解過，身為天才最大的哥哥應該比我更辛苦才對，為什麽會突然跳級到國外，在國外過的好不好這種問題我都從來沒有想過，甚至連哥哥喜歡什麽都不知道，作為妹妹的我只因為小時候玩笑的話，不斷地不斷地去逃避……”
細細想來，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不去了解卻是那樣自顧自的把關於大哥的疑問全部丟在腦後，連生日禮物也是，一直不曾去思考著答案。
稀裏嘩啦地從臉頰處不停掉著水滴，難受到手指把衣服死死皺成一團都沒有發覺，只是死死扁緊嘴巴，抽抽搭搭，哭到鼻涕都要流下來，恨不得把所有的自責愧疚全部說起來才算是好。
“這樣的我，這樣自私不稱職的我，作為家人妹妹的我……”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自責，從很久很久以前都時想要說出去的話語，從小時候等著被人哄的孩子，到唯唯諾諾在房間不敢邁去一步的自己，因高傲的自尊心被打破而負氣全部怪與哥哥們的我——
“……嗝！”
想到傷心處不由打了個哭嗝。
只有抽咽打嗝的沈默中。
“呀咧呀咧真是的，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不知誰嘆了口氣走近，輕輕用袖子擦去和頭發臉頰黏在一起的淚水，連睫毛都打濕的視線，模模糊糊什麽都看不見。
“明明只為了給妹妹驚喜，作為哥哥我可不是想看到妹妹這麽傷心地掉眼淚啊。”
頭頂被誰揉了揉，肩上披著殘留著溫度的外套，帶著安撫的意味。
“嗝！”
不由又打了嗝，已經丟臉丟到家，豁出心態的我幹脆就這樣對眼前模糊兩個人影張開手臂，猛然一抱，閉眼埋在他們間，不管不顧一連串心裏話叭叭叭全吐了出來。
“之前一直想說了！不管是超能力者還是平凡人的二哥我都喜歡！無論是吃咖啡果凍還是不擅長說話或者被我抱大腿丟臉的樣子都超——喜歡！”
“我也超喜歡穿白大褂的天才大哥！雖然人惡劣點性格扭曲了點但是有時候為家人著想的別扭我也喜歡！還有還有大哥雖然捉弄我但有時候會帶上我喜歡的漫畫這點我非常喜歡！”
抱著哥哥們的我不敢睜開眼，緊緊埋在他們懷抱，從一開始最大聲調到最終目的幾乎是小聲念叨了出來。
“所以！”
“所以……哥哥們不要討厭我。”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鼻子一酸眼眶又要脆弱掉眼淚水了。
“……笨蛋。”
原本抱著哥哥的手臂被輕柔拉開，垂下來的手指又不自覺蜷縮在一起，這樣懦弱的我吸了吸鼻子低頭不敢看向他們。
“如果要追究起來，同樣這邊也是不稱職的哥哥，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眨巴眨巴眼，有點不敢相信，怯生生擡起頭來，細細觀察著兩人的神情。
不是厭惡，不是嫌棄，而是沈默的無奈和笑意的嘆氣。
一瞬間，眼角的水珠因睫毛彎起再次滴落。
好高興！好高興！開心到全身輕飄飄到要飛起來了。
就像夏天汽水瓶裏的氣泡咕嚕咕嚕源源不斷冒出，啪嗒啪嗒發出破碎喜悅的泡沫。
心臟噗通噗通為此跳躍不已。
“啾！”
“啾~”
啪嘰啪嘰，輕飄飄到踮著腳用兩個大飛吻印在哥哥們呆楞的臉頰上，大哥二哥難得同步出現了停止思考的表情。
這個時候去拆大哥禮物吧嘿嘿。
打開一看——
哇金色傳說！
我瞳孔地震。
“是限量版珍藏款作者親筆簽名的絕版小說啊！！！”
美滋滋打開想看一看，出現了一張紙條。
［翻開到67頁，大驚喜哦。］
嘿嘿還有什麽好東西嗎。
這時回過神的大哥看著我動作，表情莫名恐慌了。
“等下——”
嘩啦——67頁。
印入眼簾的是……
［在經過殘酷的戰鬥後，他們終於戰勝對手拯救了世界，但是……友人的殘肢遍地，愛人無神的眼瞳滾落在泥土裏，大家歡喜的嘴角僵硬發白面向中心——只有一個人，只有他，活了下來。］
［這已經不重要了。］
［最終背負所有人生命的自己，不得不存活在沒有大家的地獄，必須要活下來，必須不得不活下來。］
［完］
我：“……”
我：“………”
笑容，漸漸消失。
拿著書本的手，劇烈顫抖著。
翻開前頁，主角一人在歡樂中出發，翻開後頁，主角一人在歡樂的鼓掌中出發。
地獄，此時的我與裏面孤身一人的主角狠狠共鳴了。
——這裏是地獄啊啊啊！！！
開局被慘烈結局劇透的我，表情當場被打擊到無神呆滯。
而罪魁禍首。
“哈、哈哈，這、這也算是、大驚喜嘛。”
大哥，露出了罕見心虛的表情。
二哥，默默躲在了一旁，冷漠的目光對大哥處以死刑。
而我。
之前的喜悅啊感動啊自責愧疚通通化成了似曾相識的一句話。
“果然——我最討厭哥哥了！！！”
未來，以後，這一句還會經常出現吧。
只要三個人還在一起。
日常時常上演，永不會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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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出現了這樣讓人預料不到的驚喜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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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來了，大驚喜！”
高二轉學生現在成為高三的話嘮學長。
“沒想到能參加優子的聚會真是榮幸呢對了上次參加生日聚會還是小學時候在齊木家裏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心情真是激動啊不好意思感覺稍微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尿出來了……”
同樣高二現在變成高三的校園黴菌學長。
“呦生日快樂優子醬，沒想到能到師傅家參加生日真是不錯，等一會就找借口去優子醬的房間看一看嘿嘿女孩子的房間香香的味道嘿嘿……”
不認識卻很漂亮的長發成熟大姐姐……不對你誰啊？！
“是我啊那個大叔，第一次穿女裝來參加朋友的聚會，出現在別人眼前有點不好意思哈哈。”
以前高一的溫厚男高中現在變成紅色殺馬特的高二男高中。
“為了新學期的印象我又特意去找以前的托尼老師染了新高貴發型，怎麽樣很潮流對吧？”
以前是笨蛋現在是一對笨蛋的夫妻。
“嗚啾小優交到了許多朋友媽媽好高興！”
“真是感動，這是我們幸福的眼淚啊。”
“嗚嗚嗚好感動——”
高二超能力者現在高三平凡人二哥齊木楠雄……啊已經轉身走掉了哎。
“……”
怎麽說呢自己沒想起來的生日被別人惦記的感覺……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不要在門口發呆了學姐。”
“是太感動了吧，所以作為朋友想去看優子醬的房間也應該沒問題，當然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想參觀而已。”
“和朋友過生日真是懷念啊，想當年大叔我還是一個人過的。”
“高中以來我也是第一次參加朋友生日哈哈。”
“關於過生日這種概念在我身上很少發生倒不如本人自己的朋友不多所以很少被邀請過來每次過生日只有父母在旁邊當然我說的意思並不是父母陪過生日並不好但和朋友一起是兩個概念呀這麽說起來我陪優子過生日也是一種全新的體會……話說在哪裏能換褲子？”
“——小優還不快招待朋友，在發生什麽呆呀？”
吵吵鬧鬧，溫暖的房間裏，拘束坐著或盤腿而下，姿態歪歪扭扭的人們大笑著歡呼，不知是誰起頭唱起生日歌。
最後，那一道道目光帶著明亮的燈光如蝴蝶輕柔遠遠飛來。
他們中間唯一空下的位置在等待著。
“……真是的，你們來也不打聲招呼。”
輕聲的埋怨裏，藏不住哽咽。
關上背後漆黑的夜晚，脫去在一堆東倒西歪的鞋子裏，眉眼上揚，緩緩走近了所有人的光中。
46.
本應該是帶著難忘回憶，在睡夢中結束自己的生日。
本應該……
現在，本人穿著睡衣，在深夜裏，飛機中瑟瑟發抖。
而罪魁禍首——
“生日快樂哦妹妹，驚不驚喜？”
機腔裏坐著笑瞇瞇穿白大褂的金發家夥，應該在國外，卻深更半夜翻窗到妹妹房間把人帶走的大哥齊木空助。
而另一個是。
“……”
同樣坐著和大哥隔著一段距離的平凡人二哥，齊木楠雄一動不動假裝看著風景呢。
我，一個人，看來弱小可憐又無助，坐在兩人對面，穿著宅字睡衣蜷縮在座椅上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最終變成了說是驚喜倒不如可以看成驚嚇的展開。
“……”
“……”
“……”
沈默，沈默，還是沈默。
然後三人都陷入詭異的安靜，一時間只能聽到轟隆轟隆飛機的轉動聲。
我：？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二哥本來就話不多就算了，大哥那個喜歡諷刺挖苦的家夥怎麽可能一直不說話！
難道後續有大招？
悄悄從抱著的膝蓋探出頭來，我瞄向兩人，餘光只能看到對面左邊的金發大哥側著臉望向窗外反常沈思著什麽，僅從那流暢的側輪廓來看，好一個正常俊俏小夥子。
可惜是個長了一張嘴。
再悄悄用餘光看對面右邊的粉發二哥，前超能力者現在普通人的高中生已經雙手抱胸閉目養神了，清秀的面容柔和下來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可惜是個沈默不長嘴的。
而我，三人中最小的妹妹，明明是個能成為偉大人未來的七彩蘇蘇，卻因為哥哥們破大防把頭發塗黑變成截然相反的陰沈角色。
可惜是個沈迷二次元的宅宅。
這樣的三人湊在一起就是怪人組合吧，不愧是是一家人呢哈哈。
……？
呼啦——突然打開的艙門帶著夜晚微涼的風徹底吹散了思緒。
把被吹散亂的發絲挽在耳後，在飛機上好奇探頭，放眼望去的是……波光粼粼在月下顯得無比溫柔，墨藍色寶石般美麗的大海。
嘩啦嘩啦，是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
深夜一輪清月挨著水邊一線，細碎的光亮掉落在寂靜的海面如鑲嵌上千萬顆鉆石，在深藍的面上璀璨，閃耀，熠熠生輝。
我：！
“——這是？！”
“生日禮物哦。”
飛快回頭看向說出答案的大哥，自己表情震驚。
——不可能，大哥那麽毒舌的人不可能那麽有情調！
“妹妹這樣想真是傷心啊，不過這次確實是沒錯，是楠雄的生日禮物。”
“……是二哥？”
不敢相信看向了那個沈默人影，只見他點了點頭看向海面等待著什麽。
嘩啦嘩啦啦，海浪的聲音突然巨大了起來——
有著優美流暢的身軀遠遠破開水面，泛起雪白浪花，那白色平滑的背脊被月光照耀如同圓潤的珍珠在點點閃爍，於是，巨大龐然的生物緩緩披著星光，越過海面朝我而來。
是白鯨。
我：！！！
“——看到沒！是白鯨哎白鯨！！！”
捂著心口幾乎為這個生物神魂顛倒之時，海面上浮現出比月光更柔和的光點。
海底的星辰出現了。
上升著，游動著，無數星辰輕飄飄浮在海面，大大小小眾星拱月圍繞在最大那一顆明亮的珍珠，漆黑的夜幕下，只有這裏靜謐的一角在發亮呈現出大海深處才能見到深邃神秘的美。
海風吹來帶著微鹹的味道，耳邊傳來若有若無屬於鯨魚的低鳴。
晚月，鉆石，鯨魚，水母，大海。
——這大概是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噗通噗通。
不用思考都能明白是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
“我好喜歡……”
幾乎開心到熱淚盈眶。
二哥依然是那副平淡的表面容，然而一旁大哥殘忍揭穿了他。
“別看楠雄這幅表情，其實一個月就提前布置，在失去超能力之前為了妹妹的生日還特意又跑來一趟再封印超能力，這幅畫面真是讓我都感動起來了。”
在粉發二哥皺眉幾乎是惱羞成怒的目光中，旁邊金發大哥笑瞇瞇揭穿了某個人的假面。
我、我的眼淚都要因感動變成大海了嗚嗚嗚嗚……
不過。
既然二哥的禮物送完了，大哥的禮物……還是算了趕緊回去吧哈哈哈。
然而。
“這是大哥的禮物哦，不打開看一看嗎？”
我：“……”
我的手，看著眼前的禮物盒子突然顫抖了起來。
瞧著對方根本看不出想法還是一副微笑表情的我，幹脆徹底壓制住了好奇心。
嗯比起這個還有一件事情，倒不如說沒有比今天生日更好開口的時機了。
很早以前就已經想說出口的話語。
鄭重地把大哥禮物放在一邊，因緊張到冒汗的手指不由打結成一團。
很害怕，很恐怖，呼吸都在因未知的答案打著顫。
但是！
目光瞬間堅毅了起來。
曾經有人說過這麽一句話——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
雖然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感覺很適合這種艱難時刻，所以自己絕對不能退縮！
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兩人，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今天我很開心作為妹妹而言真的很開心……”
“所以正因為如此，身為妹妹的自己才要開口——”
嘩啦嘩啦，夜晚響徹著海浪。
高空只有三人的飛機上，自己直視著兩人，急促呼吸著，手指幾乎發抖揪住著衣角，強迫不去逃避看向面前等待著的哥哥們。
“一直一直以來作為妹妹都很不稱職……”
“明明我們是一家人，我卻什麽都不知道關於哥哥的事情。”
開口的瞬間，聲帶在因懦弱害怕打著顫，手指狠狠蜷縮在一起，自己仿佛都和那處皺巴巴的布料變成了狼狽不堪的模樣。
“關於二哥小時候因超能力痛苦的事情，因明智學長轉學的事情，甚至初中高中發生了什麽我都通通不知道，逃避現實逃避超能力，自私躲在房間裏只要假裝看不見就不存在一樣，哪怕是現在、失去超能力的現在，我都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啪嗒啪嗒。
眼淚從倔強不肯移開的視線滴落，讓眼前的兩人扭曲化成一片。
記憶從話語的敘述中漸漸浮現，小時候二哥的不斷轉學，偶然從學長口中得知的事情，還有更多更多的……
“連大哥我也是因為害怕的原因，都從來、從來沒有了解過，身為天才最大的哥哥應該比我更辛苦才對，為什麽會突然跳級到國外，在國外過的好不好這種問題我都從來沒有想過，甚至連哥哥喜歡什麽都不知道，作為妹妹的我只因為小時候玩笑的話，不斷地不斷地去逃避……”
細細想來，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不去了解卻是那樣自顧自的把關於大哥的疑問全部丟在腦後，連生日禮物也是，一直不曾去思考著答案。
稀裏嘩啦地從臉頰處不停掉著水滴，難受到手指把衣服死死皺成一團都沒有發覺，只是死死扁緊嘴巴，抽抽搭搭，哭到鼻涕都要流下來，恨不得把所有的自責愧疚全部說起來才算是好。
“這樣的我，這樣自私不稱職的我，作為家人妹妹的我……”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自責，從很久很久以前都時想要說出去的話語，從小時候等著被人哄的孩子，到唯唯諾諾在房間不敢邁去一步的自己，因高傲的自尊心被打破而負氣全部怪與哥哥們的我——
“……嗝！”
想到傷心處不由打了個哭嗝。
只有抽咽打嗝的沈默中。
“呀咧呀咧真是的，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不知誰嘆了口氣走近，輕輕用袖子擦去和頭發臉頰黏在一起的淚水，連睫毛都打濕的視線，模模糊糊什麽都看不見。
“明明只為了給妹妹驚喜，作為哥哥我可不是想看到妹妹這麽傷心地掉眼淚啊。”
頭頂被誰揉了揉，肩上披著殘留著溫度的外套，帶著安撫的意味。
“嗝！”
不由又打了嗝，已經丟臉丟到家，豁出心態的我幹脆就這樣對眼前模糊兩個人影張開手臂，猛然一抱，閉眼埋在他們間，不管不顧一連串心裏話叭叭叭全吐了出來。
“之前一直想說了！不管是超能力者還是平凡人的二哥我都喜歡！無論是吃咖啡果凍還是不擅長說話或者被我抱大腿丟臉的樣子都超——喜歡！”
“我也超喜歡穿白大褂的天才大哥！雖然人惡劣點性格扭曲了點但是有時候為家人著想的別扭我也喜歡！還有還有大哥雖然捉弄我但有時候會帶上我喜歡的漫畫這點我非常喜歡！”
抱著哥哥們的我不敢睜開眼，緊緊埋在他們懷抱，從一開始最大聲調到最終目的幾乎是小聲念叨了出來。
“所以！”
“所以……哥哥們不要討厭我。”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鼻子一酸眼眶又要脆弱掉眼淚水了。
“……笨蛋。”
原本抱著哥哥的手臂被輕柔拉開，垂下來的手指又不自覺蜷縮在一起，這樣懦弱的我吸了吸鼻子低頭不敢看向他們。
“如果要追究起來，同樣這邊也是不稱職的哥哥，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眨巴眨巴眼，有點不敢相信，怯生生擡起頭來，細細觀察著兩人的神情。
不是厭惡，不是嫌棄，而是沈默的無奈和笑意的嘆氣。
一瞬間，眼角的水珠因睫毛彎起再次滴落。
好高興！好高興！開心到全身輕飄飄到要飛起來了。
就像夏天汽水瓶裏的氣泡咕嚕咕嚕源源不斷冒出，啪嗒啪嗒發出破碎喜悅的泡沫。
心臟噗通噗通為此跳躍不已。
“啾！”
“啾~”
啪嘰啪嘰，輕飄飄到踮著腳用兩個大飛吻印在哥哥們呆楞的臉頰上，大哥二哥難得同步出現了停止思考的表情。
這個時候去拆大哥禮物吧嘿嘿。
打開一看——
哇金色傳說！
我瞳孔地震。
“是限量版珍藏款作者親筆簽名的絕版小說啊！！！”
美滋滋打開想看一看，出現了一張紙條。
［翻開到67頁，大驚喜哦。］
嘿嘿還有什麽好東西嗎。
這時回過神的大哥看著我動作，表情莫名恐慌了。
“等下——”
嘩啦——67頁。
印入眼簾的是……
［在經過殘酷的戰鬥後，他們終於戰勝對手拯救了世界，但是……友人的殘肢遍地，愛人無神的眼瞳滾落在泥土裏，大家歡喜的嘴角僵硬發白面向中心——只有一個人，只有他，活了下來。］
［這已經不重要了。］
［最終背負所有人生命的自己，不得不存活在沒有大家的地獄，必須要活下來，必須不得不活下來。］
［完］
我：“……”
我：“………”
笑容，漸漸消失。
拿著書本的手，劇烈顫抖著。
翻開前頁，主角一人在歡樂中出發，翻開後頁，主角一人在歡樂的鼓掌中出發。
地獄，此時的我與裏面孤身一人的主角狠狠共鳴了。
——這裏是地獄啊啊啊！！！
開局被慘烈結局劇透的我，表情當場被打擊到無神呆滯。
而罪魁禍首。
“哈、哈哈，這、這也算是、大驚喜嘛。”
大哥，露出了罕見心虛的表情。
二哥，默默躲在了一旁，冷漠的目光對大哥處以死刑。
而我。
之前的喜悅啊感動啊自責愧疚通通化成了似曾相識的一句話。
“果然——我最討厭哥哥了！！！”
未來，以後，這一句還會經常出現吧。
只要三個人還在一起。
日常時常上演，永不會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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